第40章 水下接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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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末大家都顧著玩, 周一早上正是抄作業的高峰期，季燦桌子周圍圍了一圈又一圈，像一個嘰嘰喳喳的菜市場。
顧江珩面無表情走過去，銳利的桃花眼掃過一個個黑漆漆的腦袋, 冷聲道：“讓開。”
他聲音不大不小, 卻清晰的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。人們下意識縮了縮肩膀, 沈默著讓出了一條通道。
只有背對著顧江珩的男生不服氣，頭也不回就開懟：“去去去，不知道先來後到嗎？大家都在這兒排著隊呢, 自己滾到我後面……”
“別說了。”有人拉了拉他衣袖。
“插隊還不讓說啊？”男生轉過身, 冷笑道，“我倒要看看誰這麽牛逼，真以為他是顧江……顧、顧神！”
男生一臉見鬼的表情，之前還是桀驁不馴的烈馬，現在瞬間變成了一只溫和無害的小羔羊。
他彎腰退到一旁，狗腿道：“顧神, 這邊請, 您千萬別和我計較, 我那不是不知道您來了嘛？”
顧江珩看也沒看他, 只是走到自己桌子前, 敲了敲桌子，說：“讓開。”
座位上的人擡起了頭。
顧江珩聲音低沈冷淡，臉上看不出絲毫怒氣, 譚華澤卻有一種自己要死在這裏的感覺。他不由得瑟縮了一下，灰溜溜的抓著本子走開。
“你來了？”季燦也沖他點了點頭。
顧江珩瞥了譚華澤一眼，淡淡道：“我要是再不來，我的座位是不是都得淪為季老師學生的座位了？”
季燦：“大家也就偶爾問題時坐坐。”
“偶爾坐坐？剛才還那麽一大堆人圍著你, ”顧江珩從書包裏拿出書，語氣發酸，“我不在的這段日子裏，季老師日子過得挺開心的？”
季燦搖頭，老實道：“沒有。”
顧江珩擡了擡眉，眼中浮現出詫異的神色。
季燦以為他沒聽懂，解釋道：“還是和你一起刷題更開心。”
“……”
顧江珩楞了一下，手裏的書劈裏啪啦落了一地，他卻渾然不覺。
季燦嘆了口氣，幫同桌把書撿了起來。
“還要不要了？”
顧江珩這才如夢初醒，他惡狠狠搶回書，只留了一個高冷的後腦勺給季燦。
這人又在誘惑他，他才不會上當，才不會繼續當季燦的學習工具人。
見顧江珩這麽排斥自己，季燦也不趕著上前找虐，兩人幾乎恢覆到了初次見面時的生疏關系。
中午放學，季燦收起卷子，準備和李諾、周睿森一起去食堂。
顧江珩也跟著站了起來：“我沒帶飯卡，你的卡能不能借我一下？”
季燦沒多想，直接道：“我也要去食堂，一起？”
顧江珩矜持的點了點頭。
四人下樓時，剛好和下來找顧江珩的何綏擦肩而過。
何綏在二十班門口等了大半天都沒等到人，忍無可忍給顧江珩發了條消息，指責道：【人呢？顧老狗，你不是讓我陪你吃午飯嗎？？】
顧江珩：【不好意思啊，我有約了。】
何綏：【？】
顧江珩：【人家主動邀請我去，我不好不去。】
何綏：【？？？】
顧江珩沒再回他，何綏還以為這逼真的有約了。直到他在食堂看到跟在季燦身後的顧江珩，簡直一陣窒息。
何綏：【你所謂的有約就是去季燦屁股後面當舔狗？】
顧江珩面無表情打字：【再給你一次機會。】
艹，本來就是這樣，這還不讓人說啊？
何綏心裏把顧江珩罵得狗血淋頭，雙手卻飛快打字認錯：【不不不，我錯了，顧哥您親自出馬，是讓燦哥意識到你的魅力。】
顧江珩這才滿意，回覆道：【勉勉強強，下次記得說人話。】
何綏：【……】
你下次記得做個人。
不對，我忘記你現在是個舔狗，已經不是人了！
呵，簡直就是笑話。他怎麽會舔？這是看不起他嗎？
顧江珩從不覺得自己是個舔狗，他只是通過增加相處的時間，讓季燦認識到他的魅力而已。
他這麽優秀，季燦不可能不喜歡他。之所以現在不接受他，只是對他的了解不夠充分。
嗯，肯定是這樣。
於是顧江珩努力在季燦面前刷好感度。可惜下午又有一堆人找季燦問題，顧江珩忍了又忍，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沒有冷著臉把人全趕走。
季燦正在給數學課代表講題，陡然發現身旁傳來一陣涼意，他側頭看了顧江珩一眼，問：“打擾你了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顧江珩冷笑一聲，正想說你不要給他們講題了，就發現他身旁的季燦站了起來。
季燦對數學課代表說：“那我去你座位上，別吵著顧江珩了。”
顧江珩：“……”
他的目的不是這個好嗎！
然後顧江珩就看到季燦一會兒在這個同學座位上，一會兒又出現在另一個同學座位上，十足一只上下翻飛的花蝴蝶。
顧江珩心裏又酸又澀，等季燦回來時，迫不及待的掏了張卷子遞過去，冷著臉隨便點了一道題，硬邦邦道：“這道題我也不會寫。”
季燦擡了擡眉：“這你也不會？”
顧江珩硬著頭皮道：“不會，給我講一下吧。”
季燦沈默兩秒，嘆了口氣：“好吧，我看看。”
吳阮剛抱著卷子過來，剛好遇到了這一幕。
他還是第一次看顧江珩問題，這得是多麽難的題目啊？
吳阮低頭掃了一眼題目，隨即驚訝的叫了起來：“這麽簡單的題還不會？你、你根本就是在侮辱燦哥！！”
季燦：“……”
顧江珩：“……”
季燦臉有些疼，繃著一張臉對顧江珩說：“僅此一次，下不為例。”
顧江珩沒回答，而是歪頭看了吳阮一眼，瞇起眼睛，緩緩道：“是不是我上次給你報的補習班太輕松了？”
剛從魔鬼補習班裏逃出來的吳阮：“……”
吳阮抱著卷子灰溜溜滾回去了，有顧江珩這尊大佛在，他是不敢再隨便過來找季燦了。
只有譚華澤還在孜孜不倦過來找季燦，他確實是認真學習了，還請了很牛逼的家庭老師幫他補課，就為了能在學習上離季燦近一點。
傍晚他依舊帶著題目過來找季燦，不料當事人不在，只有顧江珩一個人坐在位置上，睫毛低垂、姿勢隨意，一下一下的玩著季燦的橡皮擦。
見他過來，男生擡頭看了他一眼，銳利的桃花眼裏神色不明。
“找季燦？”
顧江珩頗有積威，譚華澤下意識想說沒有，然而他又想到自己只是過來學習而已，於是點了點頭，說：“有道題想和他討論一下。”
“什麽題？” 顧江珩敲了敲桌子，淡淡道，“我給你講。”
“……”
譚華澤哪裏會同意？讓情敵給他講作業算什麽回事？
這不是送上去讓人打臉嗎？
他搖了搖頭，後退了一步：“我還是找阿燦好了。”
不知是他拒絕的態度還是那聲“阿燦”惹惱了顧江珩，男生不悅的瞇起了眼睛，手指輕輕拂過雪白的橡皮擦，聲音冰冷：“怎麽，你覺得我不配給你講題？”
“……”
顧江珩的聲音冰冷又暴戾，譚華澤控制著自己落荒而逃的欲望，鎮定道：“沒、沒有，我只是不想浪費你的時間。”
顧江珩擡眉，冷冷道：“所以你就浪費季燦的時間？”
譚華澤：“……”
靠，這讓他怎麽接？！
最後譚華澤還是無法拒絕，被迫讓顧江珩給他講了這道題。
來之前，譚華澤還故意挑了道難題，十分鐘都講不通的那種，就為了能和季燦相處久一點。卻不料現在被顧江珩接了胡。
譚華澤腦子裏亂糟糟的，全程處於狀況之外。
他越聽越覺得煩躁，恨不得直接起身就走。這他媽都是怎麽回事？他為什麽要讓情敵給他講題？
而且顧江珩那鄙視人的態度也太討厭了吧？既然要給他講題，能不能好好講一講？
譚華澤這輩子沒受過這麽大的氣，正想撂挑子不幹，突然視線瞥到了季燦走進了教室，又乖乖坐了回去。
“就是這樣，你自己回去驗算一下。”顧江珩講完了題目，瞥見門口的季燦，立刻換了副表情，和顏悅色道，“以後有不懂的都可以找我。”
“……”
譚華澤抽了抽嘴角，用了極大的自制力才沒有罵回去。他尷尬的笑了笑，咬牙道：“知道了。”
看著二人的互動，季燦有些好奇：“你在給他講題？”
顧江珩：“他來找你講題，你不在，我就給他講了。”
“你還會給別人講題？”季燦詫異道，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人一般。
“誰說我不會了？上次學委的題目也是我給他講的。”顧江珩長腿一伸，踹了一下何勁峰的凳子，“你告訴季燦，我之前有沒有給你講過題？”
何勁峰又想起了曾經被顧江珩鄙視的眼神支配的恐怖日子，點了點頭，老實道：“有，有的。”
顧江珩滿意的收回腳，沖季燦點點頭：“你看，我沒騙你吧？”
“對，顧江珩幫了我，還剩下最後一小問。”譚華澤終於找到了插話的機會，艱難道，“你幫我看看吧？”
季燦坐了下來，正想看題目，就被顧江珩一把拖走了卷子。
男生睫毛微垂，語氣淡然：“還有哪裏不懂？”
譚華澤：“……”
他哪裏是不懂，不過是想借機接近季燦而已。
譚華澤搖了搖頭，咬牙道：“都懂了。”
“懂了？”顧江珩笑了一下，說，“那你給我講一遍。”
譚華澤瞬間呆住。
季燦也在旁邊，右手撐著下巴看著他。
在二人審慎的視線下，譚華澤磕磕絆絆許久都講不出來一句話。
漫長的沈默後，顧江珩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，淡淡道：“老師沒教過你不要不懂裝懂嗎？”
譚華澤：“……”
季燦嘆氣：“別一有問題弄不懂就想著問別人，還是要多思考，知道嗎？”
“……”
譚華澤憤憤看了顧江珩一眼，在心裏給他豎了一個巨大的中指。
晚上班會時間，王英皓進來宣布了今年的秋游消息。
秋游時間早就出來了，但地點一直沒定，同學們還隱約有些期待，年年都去鏡湖，今年總不能還是鏡湖吧？
“這周四五秋游去鏡湖，”王英皓站在講臺上，笑著說，“別因為要去玩就興奮了，註意安全，別亂跑，鏡湖山上冷，記得多穿點兒。”
“怎麽又去鏡湖？”不少同學哀嚎起來，“不是說今年能出桐市嗎？”
“鏡湖哪裏不好了？”王英皓拉著臉，一本正經道，“風光優美，人文氣息濃郁，鏡湖也很漂亮，我都去了十幾年了。”
眾人：“……”
慘還是老師慘。
“之前我也只是說會向學校爭取去外省，”王英皓解釋，“本來校長都快同意了，但是上頭突然來了一份文件，督促我們秋游不能鋪張浪費，而且要以學生安全為準，學校就再次改為了鏡湖。”
大家再次哀嚎起來。
鏡湖其實不難看出，人家是四星級景區，是桐市附近的著名景點。但壞就壞在太著名了，而且距離市區只要兩小時車程，景區設施完善，幾乎成了學校出游的最佳選擇。
桐市的人小學春游秋游去鏡湖，中學春秋游秋游去鏡湖，高中春秋游秋游還特麽是去鏡湖！
就非常離譜。
“幸運的是我們今年住的溫泉小鎮，大家到地方後可以去泡溫泉。”
王英皓此話一出，女生們瞬間面露嬌羞，男生們全都躍躍欲試，平日裏普普通通的秋游，因為溫泉多了幾分暧昧氣息。
“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麽，告訴你們，沒門兒，教導主任跟著一起抓早戀的。”王英皓陰險一笑，“這次全部住雙人間，想住一起的去班長那裏報名，沒說的我就自由安排了。”
“能不能把我和燦哥安排在一起啊？”有人突然喊了一句，“我要和他進行深入學習。”
這話一出，全班同學都開始跟著起哄，紛紛表示要和季燦進行深入學習。
王英皓也笑了起來，擺了擺手：“這事我做不了主，你問問人家願不願意。”
顧江珩轉頭看了眼季燦，後者還在寫題，聽到有人喊自己名字，茫然擡起頭：“誰要和我一起學習？”
大家的笑聲變得更大了。
“好了好了，收收心，我事情還沒說完。”王英皓拍了拍桌子吸引註意力，“別以為這次就是去玩，回來記得交一篇游記啊。”
最後一排，周睿森開始戳季燦：“燦哥，我們住一起唄？”
季燦還沒來得及回答，李諾就冷著臉搶過話頭：“憑什麽和你住一起？”
周睿森：“不然和你這張死人臉睡一起？半夜燦哥起來上廁所，得被你嚇死吧？”
李諾冷笑一聲，也開始揭短：“燦哥，周睿森睡覺打呼嚕，聲音特別大，就像地震一樣，千萬別和他睡一起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、我可以忍住的！”周睿森漲紅了臉，有些慌亂的說，“不然我也可以等你先睡著再睡。”
“沒必要，”季燦搖頭，“你找個不介意你呼嚕的人就好了。”
周睿森有些失落，他不能和季燦睡，也開始搞李諾：“老大，你也千萬別和李諾睡，他半夜夢游的，有一次他還把我從被子裏揪出來打架，我差點兒以為是被鬼纏上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那、那只是意外而已，我後來都沒發作過了。”李諾黝黑的臉上浮現出紅暈，辯解道，“燦哥你要是怕我夢游，我、我也可以不睡。”
季燦：“……”
“沒必要，真的沒必要。”
顧江珩一直在旁邊玩手機，過了一會兒，他突然戳了一下季燦胳膊，提醒道：“季燦，班長叫你。”
季燦聞聲擡頭，就發現班長正開著他，一臉探究的表情。
他有些茫然，但還是禮貌的沖對方點了點頭。
然後他看到班長笑了笑，轉身在本子上寫了什麽。
季燦問顧江珩：“班長叫我做什麽？”
顧江珩搖頭：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大約一分鐘前，顧江珩發了條消息給班長：“班長，我和季燦住一起。”
班長：“真的？”
顧江珩：“你不信你問他。”
班長回頭就看到季燦沖他點頭，他終於放下心來，在本子上把顧江珩和季燦的名字寫到了一起。
傻乎乎的季燦對此渾然不知。
時間很快就到了周四，雖然大家都說不想去鏡湖，然而到了出發這天，同學們大包小包的，臉上依然有掩飾不住的快樂。
季燦坐在大巴上戴著耳機聽英語素材，突然間察覺身旁有人坐了下來。
他擡起頭，看到了男生精致的五官和高挺的鼻梁。
顧江珩穿了件黑色衛衣，一個運動包橫跨在胸前，耳朵上帶著紅色無線耳機，顯得很不好靠近的模樣。
然而註意到他視線，又很快摘下耳機，沖他笑了笑。
“吃飯了嗎？”男生從口袋裏掏出一瓶牛奶和一個小蛋糕塞過來，說，“順手在路上買的。”
季燦還在猶豫，周睿森急急燥燥跑了上來，說：“燦哥，你吃不吃啊？不吃能不能給我？我昨晚吃了一晚上的雞，餓死我了。”
“誰說我不吃？”季燦冷著臉奪過顧江珩手裏的東西，一點兒也沒給周睿森留，“誰讓你不吃早飯？”
周睿森訕訕收回手，可憐巴巴的問李諾：“有沒有給你親愛的同桌帶早餐？”
李諾：“滾。”
就非常非常沒有同學友愛。
清點完人數後，大巴很快出發，從學校上高架橋駛向高速。
窗外陽光有些刺眼，季燦拉上遮擋簾，剛靠回椅背，突然察覺肩膀一重。
顧江珩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了，腦袋正一下一下的點在他肩膀上。
男生的頭發有些長了，隨著顛簸輕輕掃在額頭前，遮住了濃密的眉毛。陽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他臉上，照出他長而卷翹的睫毛，平日裏上挑又囂張的眼尾，現在閉著反而顯出了幾分無害。
他們距離極近，季燦甚至能感受到顧江珩掃在他頸側的呼吸。
他不由得僵硬了片刻。
他最終還是沒有推開顧江珩，只是把視線挪向窗外，聽了一路的英語素材。
快到酒店時，班主任提醒大家：“同學們醒醒，馬上到酒店了，大家去辦理入住休息一下，自助餐廳11點開餐，吃完飯後2點集合，大家一起去鏡湖。”
季燦拿著行李辦理入住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轉身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旁邊的顧江珩。
男生沖他走了過來，揚了揚手裏的房卡：“你住哪間？”
季燦報了個房號。
顧江珩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，說：“真巧，我們是同一間哎。”
季燦挑了挑眉，默不作聲背著行李上了10樓。
房間是標準間，窗外是密的森林和碧綠的鏡湖。
下午游完鏡湖後，季燦和班長一起往回走，突然問了一句：“老師是按照座位安排房間的嗎？”
“沒有啊，”班長撓頭，“你和顧江珩不是自己報名要住一起嗎？”
季燦：“？”
“顧江珩特意發消息給我說要一起住，”班長掏出手機遞了過來，“諾，你看，他說你們兩同意了。”
季燦：“……”
班長又說：“而且我問你時，你不是還沖我點頭笑了一下嗎？”
季燦黑著一張臉回到房間。
顧江珩已經換上了泳褲，地生。熱情道：“我準備去泡溫泉，你要不要一起去？”
季燦沈默了一會兒，說：“你先走，我馬上就來。”
顧江珩不疑有他，還沒來得及穿外套就被季燦推著走到了門口，他正想說用不著這麽急切，我可以等你。
然而還沒來得及轉身，他就發現季燦重重推了一下他後背，然後房門在他身後無情關閉。
顧江珩：“？”
可憐的顧江珩還以為這只是意外，說：“季燦，開下門，我外套和手機還在裏面。”
季燦冰冷的聲音從門縫裏傳來：“你不是要去泡溫泉嗎？去啊。”
顧江珩這才意識到，他不知什麽時候惹人生氣了。為了哄人，什麽不要臉的好話都說盡了，什麽燦哥、寶貝兒、親愛的……
可惜季燦吃了秤砣鐵了心，無論他怎麽說都不開門。
何綏剛好路過，幸災樂禍的吹了聲口哨：“讓你浪，被趕出來了吧？”
“誰說我被趕出來了？”顧江珩擡起下巴往相反方向走去，“我正打算去泡溫泉呢。”
何綏忍笑：“一起啊。”
溫泉不挨著酒店，走過去還要幾百米的距離。顧江珩剛走到門口，就被一陣冷風吹得縮回了大堂，八塊腹肌在風中瑟瑟發抖。
艹，真他媽冷。
顧江珩最後還是決定回去敲季燦的門。
“燦哥，我錯了，開下門吧。”
身材高大的男生拉攏著腦袋站在門口，像一只拆了家被主人趕出來的二哈。
屋內，季燦想起那天上課時，顧江珩說班長喊他的情景，又想起上午在車上，顧江珩睡著靠著他肩膀的模樣，還有領房卡時，男生一臉驚喜的說“好巧”的表情。
原來這一切都是套路。
季燦冷著臉收拾著去泡溫泉要用的東西，沒搭理顧江珩。
顧江珩又在門外喊了幾聲，都沒有得到回應。漫長的沈默後，他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。
季燦拿衣服的動作一滯，他看了眼天氣預報，現在已經是深秋，氣溫只有十來度。
顧江珩被他趕出去時，只穿了一條短褲，會不會感冒了？
季燦看著門把手，沈默了半響。
沒人見過校草這麽淒慘的一幕。
何勁峰和葉含笑路過，忍不住笑了起來：“媳婦兒，你看這想不想是我被你趕出門的樣子？”
葉含笑還處於cp崩了傷心過程中，聞言盯了何勁峰一眼，冷冰冰道：“等會兒泡溫泉別來找我。”
何勁峰：“？？？”
門外，顧江珩喊了老半天，季燦都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搭理他。
可能他確實做得太過分了，季燦生氣也是情有可原。
顧江珩這麽想著，把後背輕輕靠在了門上。正在考慮是去前臺重新開一間房，還是說房卡掉了補一張房卡。就在此時，門猝不及防從裏面打開了。
他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往後倒去，圓潤的滾到了季燦腳邊。
顧江珩順勢抱住季燦大腿：“你不生氣了？”
季燦看也不看他，一臉冷漠的擡起腳朝外走去。
顧江珩楞了一會兒，知道這是給了他臺階，隨即翻了件風衣裹在身上，急忙追了上去。
季燦沖完澡出來後，溫泉池裏已經有不少人了。
他拿著手機，按照周睿森給他發的消息朝外走去。
季燦外形實在出挑，現在又只穿著薄薄的泳褲，有不少人在偷偷打量他。
還有女生穿著泳衣，羞答答的和他擦肩而過。
繞過休息區後，季燦終於看到了沖他招手的周睿森。那是戶外的一個大池子，已經泡了不少的男生。
他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坐下來，池子有點燙，泡了一小會兒，季燦冷白的皮膚就泛起了粉色。
季燦不欲多呆，雙手撐著池子起身，意外撞上了迎面而來的顧江珩。
“你要出來嗎？”顧江珩伸手，“我拉你。”
季燦盯著男生白皙修長的右手猶豫了一會兒，下一刻，他把自己左手交了過去。
然而萬萬沒想到，在他剛出水面的那一刻，顧江珩突然沖他笑了一下，下一刻，男生抱著他跳進了水裏，發出“咚”的一聲巨響。
季燦猝不及防，被嗆了一大口水。他掙紮著浮出水面，看到了顧江珩惡作劇的笑臉。
下一刻，仿佛體力不支一般，季燦再次沈入了水裏。
他最開始還在掙紮，然而隨著時間流逝，他掙紮的動作越來越弱，最後整個人徹底沈入池底一動不動。
他懷著報覆顧江珩的心思，在水底憋著氣，卻營造出了溺水的假象。
水底世界很安靜，季燦只能隱約聽到有人在喊他名字。
季燦放松身體，緩緩吐出一小串泡沫，防止自己身體往上漂浮。
就在他準備再吐一口氣時，突然察覺有人抓住了他手腕，季燦還在閉著眼睛裝死，然而下一刻，他突然發覺嘴上一軟。
季燦兀地瞪大了眼。
顧江珩臉上寫滿了焦急，一只手摟住他的腰，一只手擡起他的下巴，溫柔而強勢的往他嘴裏渡了一口氣。
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季燦：“！！”
我日。
一米深的池子，老子用得著你渡氣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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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江珩面無表情走過去，銳利的桃花眼掃過一個個黑漆漆的腦袋, 冷聲道：“讓開。”
他聲音不大不小, 卻清晰的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。人們下意識縮了縮肩膀, 沈默著讓出了一條通道。
只有背對著顧江珩的男生不服氣，頭也不回就開懟：“去去去，不知道先來後到嗎？大家都在這兒排著隊呢, 自己滾到我後面……”
“別說了。”有人拉了拉他衣袖。
“插隊還不讓說啊？”男生轉過身, 冷笑道，“我倒要看看誰這麽牛逼，真以為他是顧江……顧、顧神！”
男生一臉見鬼的表情，之前還是桀驁不馴的烈馬，現在瞬間變成了一只溫和無害的小羔羊。
他彎腰退到一旁，狗腿道：“顧神, 這邊請, 您千萬別和我計較, 我那不是不知道您來了嘛？”
顧江珩看也沒看他, 只是走到自己桌子前, 敲了敲桌子，說：“讓開。”
座位上的人擡起了頭。
顧江珩聲音低沈冷淡，臉上看不出絲毫怒氣, 譚華澤卻有一種自己要死在這裏的感覺。他不由得瑟縮了一下，灰溜溜的抓著本子走開。
“你來了？”季燦也沖他點了點頭。
顧江珩瞥了譚華澤一眼，淡淡道：“我要是再不來，我的座位是不是都得淪為季老師學生的座位了？”
季燦：“大家也就偶爾問題時坐坐。”
“偶爾坐坐？剛才還那麽一大堆人圍著你, ”顧江珩從書包裏拿出書，語氣發酸，“我不在的這段日子裏，季老師日子過得挺開心的？”
季燦搖頭，老實道：“沒有。”
顧江珩擡了擡眉，眼中浮現出詫異的神色。
季燦以為他沒聽懂，解釋道：“還是和你一起刷題更開心。”
“……”
顧江珩楞了一下，手裏的書劈裏啪啦落了一地，他卻渾然不覺。
季燦嘆了口氣，幫同桌把書撿了起來。
“還要不要了？”
顧江珩這才如夢初醒，他惡狠狠搶回書，只留了一個高冷的後腦勺給季燦。
這人又在誘惑他，他才不會上當，才不會繼續當季燦的學習工具人。
見顧江珩這麽排斥自己，季燦也不趕著上前找虐，兩人幾乎恢覆到了初次見面時的生疏關系。
中午放學，季燦收起卷子，準備和李諾、周睿森一起去食堂。
顧江珩也跟著站了起來：“我沒帶飯卡，你的卡能不能借我一下？”
季燦沒多想，直接道：“我也要去食堂，一起？”
顧江珩矜持的點了點頭。
四人下樓時，剛好和下來找顧江珩的何綏擦肩而過。
何綏在二十班門口等了大半天都沒等到人，忍無可忍給顧江珩發了條消息，指責道：【人呢？顧老狗，你不是讓我陪你吃午飯嗎？？】
顧江珩：【不好意思啊，我有約了。】
何綏：【？】
顧江珩：【人家主動邀請我去，我不好不去。】
何綏：【？？？】
顧江珩沒再回他，何綏還以為這逼真的有約了。直到他在食堂看到跟在季燦身後的顧江珩，簡直一陣窒息。
何綏：【你所謂的有約就是去季燦屁股後面當舔狗？】
顧江珩面無表情打字：【再給你一次機會。】
艹，本來就是這樣，這還不讓人說啊？
何綏心裏把顧江珩罵得狗血淋頭，雙手卻飛快打字認錯：【不不不，我錯了，顧哥您親自出馬，是讓燦哥意識到你的魅力。】
顧江珩這才滿意，回覆道：【勉勉強強，下次記得說人話。】
何綏：【……】
你下次記得做個人。
不對，我忘記你現在是個舔狗，已經不是人了！
呵，簡直就是笑話。他怎麽會舔？這是看不起他嗎？
顧江珩從不覺得自己是個舔狗，他只是通過增加相處的時間，讓季燦認識到他的魅力而已。
他這麽優秀，季燦不可能不喜歡他。之所以現在不接受他，只是對他的了解不夠充分。
嗯，肯定是這樣。
於是顧江珩努力在季燦面前刷好感度。可惜下午又有一堆人找季燦問題，顧江珩忍了又忍，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沒有冷著臉把人全趕走。
季燦正在給數學課代表講題，陡然發現身旁傳來一陣涼意，他側頭看了顧江珩一眼，問：“打擾你了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顧江珩冷笑一聲，正想說你不要給他們講題了，就發現他身旁的季燦站了起來。
季燦對數學課代表說：“那我去你座位上，別吵著顧江珩了。”
顧江珩：“……”
他的目的不是這個好嗎！
然後顧江珩就看到季燦一會兒在這個同學座位上，一會兒又出現在另一個同學座位上，十足一只上下翻飛的花蝴蝶。
顧江珩心裏又酸又澀，等季燦回來時，迫不及待的掏了張卷子遞過去，冷著臉隨便點了一道題，硬邦邦道：“這道題我也不會寫。”
季燦擡了擡眉：“這你也不會？”
顧江珩硬著頭皮道：“不會，給我講一下吧。”
季燦沈默兩秒，嘆了口氣：“好吧，我看看。”
吳阮剛抱著卷子過來，剛好遇到了這一幕。
他還是第一次看顧江珩問題，這得是多麽難的題目啊？
吳阮低頭掃了一眼題目，隨即驚訝的叫了起來：“這麽簡單的題還不會？你、你根本就是在侮辱燦哥！！”
季燦：“……”
顧江珩：“……”
季燦臉有些疼，繃著一張臉對顧江珩說：“僅此一次，下不為例。”
顧江珩沒回答，而是歪頭看了吳阮一眼，瞇起眼睛，緩緩道：“是不是我上次給你報的補習班太輕松了？”
剛從魔鬼補習班裏逃出來的吳阮：“……”
吳阮抱著卷子灰溜溜滾回去了，有顧江珩這尊大佛在，他是不敢再隨便過來找季燦了。
只有譚華澤還在孜孜不倦過來找季燦，他確實是認真學習了，還請了很牛逼的家庭老師幫他補課，就為了能在學習上離季燦近一點。
傍晚他依舊帶著題目過來找季燦，不料當事人不在，只有顧江珩一個人坐在位置上，睫毛低垂、姿勢隨意，一下一下的玩著季燦的橡皮擦。
見他過來，男生擡頭看了他一眼，銳利的桃花眼裏神色不明。
“找季燦？”
顧江珩頗有積威，譚華澤下意識想說沒有，然而他又想到自己只是過來學習而已，於是點了點頭，說：“有道題想和他討論一下。”
“什麽題？” 顧江珩敲了敲桌子，淡淡道，“我給你講。”
“……”
譚華澤哪裏會同意？讓情敵給他講作業算什麽回事？
這不是送上去讓人打臉嗎？
他搖了搖頭，後退了一步：“我還是找阿燦好了。”
不知是他拒絕的態度還是那聲“阿燦”惹惱了顧江珩，男生不悅的瞇起了眼睛，手指輕輕拂過雪白的橡皮擦，聲音冰冷：“怎麽，你覺得我不配給你講題？”
“……”
顧江珩的聲音冰冷又暴戾，譚華澤控制著自己落荒而逃的欲望，鎮定道：“沒、沒有，我只是不想浪費你的時間。”
顧江珩擡眉，冷冷道：“所以你就浪費季燦的時間？”
譚華澤：“……”
靠，這讓他怎麽接？！
最後譚華澤還是無法拒絕，被迫讓顧江珩給他講了這道題。
來之前，譚華澤還故意挑了道難題，十分鐘都講不通的那種，就為了能和季燦相處久一點。卻不料現在被顧江珩接了胡。
譚華澤腦子裏亂糟糟的，全程處於狀況之外。
他越聽越覺得煩躁，恨不得直接起身就走。這他媽都是怎麽回事？他為什麽要讓情敵給他講題？
而且顧江珩那鄙視人的態度也太討厭了吧？既然要給他講題，能不能好好講一講？
譚華澤這輩子沒受過這麽大的氣，正想撂挑子不幹，突然視線瞥到了季燦走進了教室，又乖乖坐了回去。
“就是這樣，你自己回去驗算一下。”顧江珩講完了題目，瞥見門口的季燦，立刻換了副表情，和顏悅色道，“以後有不懂的都可以找我。”
“……”
譚華澤抽了抽嘴角，用了極大的自制力才沒有罵回去。他尷尬的笑了笑，咬牙道：“知道了。”
看著二人的互動，季燦有些好奇：“你在給他講題？”
顧江珩：“他來找你講題，你不在，我就給他講了。”
“你還會給別人講題？”季燦詫異道，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人一般。
“誰說我不會了？上次學委的題目也是我給他講的。”顧江珩長腿一伸，踹了一下何勁峰的凳子，“你告訴季燦，我之前有沒有給你講過題？”
何勁峰又想起了曾經被顧江珩鄙視的眼神支配的恐怖日子，點了點頭，老實道：“有，有的。”
顧江珩滿意的收回腳，沖季燦點點頭：“你看，我沒騙你吧？”
“對，顧江珩幫了我，還剩下最後一小問。”譚華澤終於找到了插話的機會，艱難道，“你幫我看看吧？”
季燦坐了下來，正想看題目，就被顧江珩一把拖走了卷子。
男生睫毛微垂，語氣淡然：“還有哪裏不懂？”
譚華澤：“……”
他哪裏是不懂，不過是想借機接近季燦而已。
譚華澤搖了搖頭，咬牙道：“都懂了。”
“懂了？”顧江珩笑了一下，說，“那你給我講一遍。”
譚華澤瞬間呆住。
季燦也在旁邊，右手撐著下巴看著他。
在二人審慎的視線下，譚華澤磕磕絆絆許久都講不出來一句話。
漫長的沈默後，顧江珩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，淡淡道：“老師沒教過你不要不懂裝懂嗎？”
譚華澤：“……”
季燦嘆氣：“別一有問題弄不懂就想著問別人，還是要多思考，知道嗎？”
“……”
譚華澤憤憤看了顧江珩一眼，在心裏給他豎了一個巨大的中指。
晚上班會時間，王英皓進來宣布了今年的秋游消息。
秋游時間早就出來了，但地點一直沒定，同學們還隱約有些期待，年年都去鏡湖，今年總不能還是鏡湖吧？
“這周四五秋游去鏡湖，”王英皓站在講臺上，笑著說，“別因為要去玩就興奮了，註意安全，別亂跑，鏡湖山上冷，記得多穿點兒。”
“怎麽又去鏡湖？”不少同學哀嚎起來，“不是說今年能出桐市嗎？”
“鏡湖哪裏不好了？”王英皓拉著臉，一本正經道，“風光優美，人文氣息濃郁，鏡湖也很漂亮，我都去了十幾年了。”
眾人：“……”
慘還是老師慘。
“之前我也只是說會向學校爭取去外省，”王英皓解釋，“本來校長都快同意了，但是上頭突然來了一份文件，督促我們秋游不能鋪張浪費，而且要以學生安全為準，學校就再次改為了鏡湖。”
大家再次哀嚎起來。
鏡湖其實不難看出，人家是四星級景區，是桐市附近的著名景點。但壞就壞在太著名了，而且距離市區只要兩小時車程，景區設施完善，幾乎成了學校出游的最佳選擇。
桐市的人小學春游秋游去鏡湖，中學春秋游秋游去鏡湖，高中春秋游秋游還特麽是去鏡湖！
就非常離譜。
“幸運的是我們今年住的溫泉小鎮，大家到地方後可以去泡溫泉。”
王英皓此話一出，女生們瞬間面露嬌羞，男生們全都躍躍欲試，平日裏普普通通的秋游，因為溫泉多了幾分暧昧氣息。
“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麽，告訴你們，沒門兒，教導主任跟著一起抓早戀的。”王英皓陰險一笑，“這次全部住雙人間，想住一起的去班長那裏報名，沒說的我就自由安排了。”
“能不能把我和燦哥安排在一起啊？”有人突然喊了一句，“我要和他進行深入學習。”
這話一出，全班同學都開始跟著起哄，紛紛表示要和季燦進行深入學習。
王英皓也笑了起來，擺了擺手：“這事我做不了主，你問問人家願不願意。”
顧江珩轉頭看了眼季燦，後者還在寫題，聽到有人喊自己名字，茫然擡起頭：“誰要和我一起學習？”
大家的笑聲變得更大了。
“好了好了，收收心，我事情還沒說完。”王英皓拍了拍桌子吸引註意力，“別以為這次就是去玩，回來記得交一篇游記啊。”
最後一排，周睿森開始戳季燦：“燦哥，我們住一起唄？”
季燦還沒來得及回答，李諾就冷著臉搶過話頭：“憑什麽和你住一起？”
周睿森：“不然和你這張死人臉睡一起？半夜燦哥起來上廁所，得被你嚇死吧？”
李諾冷笑一聲，也開始揭短：“燦哥，周睿森睡覺打呼嚕，聲音特別大，就像地震一樣，千萬別和他睡一起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、我可以忍住的！”周睿森漲紅了臉，有些慌亂的說，“不然我也可以等你先睡著再睡。”
“沒必要，”季燦搖頭，“你找個不介意你呼嚕的人就好了。”
周睿森有些失落，他不能和季燦睡，也開始搞李諾：“老大，你也千萬別和李諾睡，他半夜夢游的，有一次他還把我從被子裏揪出來打架，我差點兒以為是被鬼纏上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那、那只是意外而已，我後來都沒發作過了。”李諾黝黑的臉上浮現出紅暈，辯解道，“燦哥你要是怕我夢游，我、我也可以不睡。”
季燦：“……”
“沒必要，真的沒必要。”
顧江珩一直在旁邊玩手機，過了一會兒，他突然戳了一下季燦胳膊，提醒道：“季燦，班長叫你。”
季燦聞聲擡頭，就發現班長正開著他，一臉探究的表情。
他有些茫然，但還是禮貌的沖對方點了點頭。
然後他看到班長笑了笑，轉身在本子上寫了什麽。
季燦問顧江珩：“班長叫我做什麽？”
顧江珩搖頭：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大約一分鐘前，顧江珩發了條消息給班長：“班長，我和季燦住一起。”
班長：“真的？”
顧江珩：“你不信你問他。”
班長回頭就看到季燦沖他點頭，他終於放下心來，在本子上把顧江珩和季燦的名字寫到了一起。
傻乎乎的季燦對此渾然不知。
時間很快就到了周四，雖然大家都說不想去鏡湖，然而到了出發這天，同學們大包小包的，臉上依然有掩飾不住的快樂。
季燦坐在大巴上戴著耳機聽英語素材，突然間察覺身旁有人坐了下來。
他擡起頭，看到了男生精致的五官和高挺的鼻梁。
顧江珩穿了件黑色衛衣，一個運動包橫跨在胸前，耳朵上帶著紅色無線耳機，顯得很不好靠近的模樣。
然而註意到他視線，又很快摘下耳機，沖他笑了笑。
“吃飯了嗎？”男生從口袋裏掏出一瓶牛奶和一個小蛋糕塞過來，說，“順手在路上買的。”
季燦還在猶豫，周睿森急急燥燥跑了上來，說：“燦哥，你吃不吃啊？不吃能不能給我？我昨晚吃了一晚上的雞，餓死我了。”
“誰說我不吃？”季燦冷著臉奪過顧江珩手裏的東西，一點兒也沒給周睿森留，“誰讓你不吃早飯？”
周睿森訕訕收回手，可憐巴巴的問李諾：“有沒有給你親愛的同桌帶早餐？”
李諾：“滾。”
就非常非常沒有同學友愛。
清點完人數後，大巴很快出發，從學校上高架橋駛向高速。
窗外陽光有些刺眼，季燦拉上遮擋簾，剛靠回椅背，突然察覺肩膀一重。
顧江珩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了，腦袋正一下一下的點在他肩膀上。
男生的頭發有些長了，隨著顛簸輕輕掃在額頭前，遮住了濃密的眉毛。陽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他臉上，照出他長而卷翹的睫毛，平日裏上挑又囂張的眼尾，現在閉著反而顯出了幾分無害。
他們距離極近，季燦甚至能感受到顧江珩掃在他頸側的呼吸。
他不由得僵硬了片刻。
他最終還是沒有推開顧江珩，只是把視線挪向窗外，聽了一路的英語素材。
快到酒店時，班主任提醒大家：“同學們醒醒，馬上到酒店了，大家去辦理入住休息一下，自助餐廳11點開餐，吃完飯後2點集合，大家一起去鏡湖。”
季燦拿著行李辦理入住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轉身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旁邊的顧江珩。
男生沖他走了過來，揚了揚手裏的房卡：“你住哪間？”
季燦報了個房號。
顧江珩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，說：“真巧，我們是同一間哎。”
季燦挑了挑眉，默不作聲背著行李上了10樓。
房間是標準間，窗外是密的森林和碧綠的鏡湖。
下午游完鏡湖後，季燦和班長一起往回走，突然問了一句：“老師是按照座位安排房間的嗎？”
“沒有啊，”班長撓頭，“你和顧江珩不是自己報名要住一起嗎？”
季燦：“？”
“顧江珩特意發消息給我說要一起住，”班長掏出手機遞了過來，“諾，你看，他說你們兩同意了。”
季燦：“……”
班長又說：“而且我問你時，你不是還沖我點頭笑了一下嗎？”
季燦黑著一張臉回到房間。
顧江珩已經換上了泳褲，地生。熱情道：“我準備去泡溫泉，你要不要一起去？”
季燦沈默了一會兒，說：“你先走，我馬上就來。”
顧江珩不疑有他，還沒來得及穿外套就被季燦推著走到了門口，他正想說用不著這麽急切，我可以等你。
然而還沒來得及轉身，他就發現季燦重重推了一下他後背，然後房門在他身後無情關閉。
顧江珩：“？”
可憐的顧江珩還以為這只是意外，說：“季燦，開下門，我外套和手機還在裏面。”
季燦冰冷的聲音從門縫裏傳來：“你不是要去泡溫泉嗎？去啊。”
顧江珩這才意識到，他不知什麽時候惹人生氣了。為了哄人，什麽不要臉的好話都說盡了，什麽燦哥、寶貝兒、親愛的……
可惜季燦吃了秤砣鐵了心，無論他怎麽說都不開門。
何綏剛好路過，幸災樂禍的吹了聲口哨：“讓你浪，被趕出來了吧？”
“誰說我被趕出來了？”顧江珩擡起下巴往相反方向走去，“我正打算去泡溫泉呢。”
何綏忍笑：“一起啊。”
溫泉不挨著酒店，走過去還要幾百米的距離。顧江珩剛走到門口，就被一陣冷風吹得縮回了大堂，八塊腹肌在風中瑟瑟發抖。
艹，真他媽冷。
顧江珩最後還是決定回去敲季燦的門。
“燦哥，我錯了，開下門吧。”
身材高大的男生拉攏著腦袋站在門口，像一只拆了家被主人趕出來的二哈。
屋內，季燦想起那天上課時，顧江珩說班長喊他的情景，又想起上午在車上，顧江珩睡著靠著他肩膀的模樣，還有領房卡時，男生一臉驚喜的說“好巧”的表情。
原來這一切都是套路。
季燦冷著臉收拾著去泡溫泉要用的東西，沒搭理顧江珩。
顧江珩又在門外喊了幾聲，都沒有得到回應。漫長的沈默後，他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。
季燦拿衣服的動作一滯，他看了眼天氣預報，現在已經是深秋，氣溫只有十來度。
顧江珩被他趕出去時，只穿了一條短褲，會不會感冒了？
季燦看著門把手，沈默了半響。
沒人見過校草這麽淒慘的一幕。
何勁峰和葉含笑路過，忍不住笑了起來：“媳婦兒，你看這想不想是我被你趕出門的樣子？”
葉含笑還處於cp崩了傷心過程中，聞言盯了何勁峰一眼，冷冰冰道：“等會兒泡溫泉別來找我。”
何勁峰：“？？？”
門外，顧江珩喊了老半天，季燦都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搭理他。
可能他確實做得太過分了，季燦生氣也是情有可原。
顧江珩這麽想著，把後背輕輕靠在了門上。正在考慮是去前臺重新開一間房，還是說房卡掉了補一張房卡。就在此時，門猝不及防從裏面打開了。
他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往後倒去，圓潤的滾到了季燦腳邊。
顧江珩順勢抱住季燦大腿：“你不生氣了？”
季燦看也不看他，一臉冷漠的擡起腳朝外走去。
顧江珩楞了一會兒，知道這是給了他臺階，隨即翻了件風衣裹在身上，急忙追了上去。
季燦沖完澡出來後，溫泉池裏已經有不少人了。
他拿著手機，按照周睿森給他發的消息朝外走去。
季燦外形實在出挑，現在又只穿著薄薄的泳褲，有不少人在偷偷打量他。
還有女生穿著泳衣，羞答答的和他擦肩而過。
繞過休息區後，季燦終於看到了沖他招手的周睿森。那是戶外的一個大池子，已經泡了不少的男生。
他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坐下來，池子有點燙，泡了一小會兒，季燦冷白的皮膚就泛起了粉色。
季燦不欲多呆，雙手撐著池子起身，意外撞上了迎面而來的顧江珩。
“你要出來嗎？”顧江珩伸手，“我拉你。”
季燦盯著男生白皙修長的右手猶豫了一會兒，下一刻，他把自己左手交了過去。
然而萬萬沒想到，在他剛出水面的那一刻，顧江珩突然沖他笑了一下，下一刻，男生抱著他跳進了水裏，發出“咚”的一聲巨響。
季燦猝不及防，被嗆了一大口水。他掙紮著浮出水面，看到了顧江珩惡作劇的笑臉。
下一刻，仿佛體力不支一般，季燦再次沈入了水裏。
他最開始還在掙紮，然而隨著時間流逝，他掙紮的動作越來越弱，最後整個人徹底沈入池底一動不動。
他懷著報覆顧江珩的心思，在水底憋著氣，卻營造出了溺水的假象。
水底世界很安靜，季燦只能隱約聽到有人在喊他名字。
季燦放松身體，緩緩吐出一小串泡沫，防止自己身體往上漂浮。
就在他準備再吐一口氣時，突然察覺有人抓住了他手腕，季燦還在閉著眼睛裝死，然而下一刻，他突然發覺嘴上一軟。
季燦兀地瞪大了眼。
顧江珩臉上寫滿了焦急，一只手摟住他的腰，一只手擡起他的下巴，溫柔而強勢的往他嘴裏渡了一口氣。
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季燦：“！！”
我日。
一米深的池子，老子用得著你渡氣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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